I'm not looking to be friends with the world.

【盾冬】Awaken Then(两发完)

A Dream(请戳第一篇,故事是连贯的)

 

 

Kindfriends adieu, friends adieu

永别了我亲爱的朋友

Ican no longer stay with you, stay with you

我无法再与你相伴,与你相伴

Fare thee well, for I must leave thee

多多保重,因为我必须离开你了

And remember that the

要记住

best of friends must part, must part

最好的朋友注定要别离

 

 

2014年 春  布鲁克林

 

Steve在摇晃中惊醒,从枕着的双臂上抬起头,手臂已酸麻的失去了知觉,空气中隐隐传来十二下敲钟的声响。一脸稚嫩的侍者紧张的看着他“先生,我们就要打烊了,我可以帮您把咖啡撤了么?”

Steve揉了揉眼睛,落地窗外依然灯火通明,咖啡馆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是2014年的春天,在布鲁克林。Steve一遍一遍的在心理重复着,避免自己再次掉入回忆的深渊。

撤掉杯碟的年轻侍者绞着手指站在他身后“先生,您还好么?”Steve定了定神,缓缓站起身说着“我没事”,顺手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张纸币放在桌子上“谢谢你。”

Steve推开咖啡馆的大门,初春的冷风立刻灌进了口鼻和他的衣领,让他清醒了不少。

二战时期自己是咆哮突击队的队长,在1945年的行动中掉进冰川,在冰封了近七十年后醒来,已经三年过去了,现在是神盾局的特工。

好像还差点什么

自己此生唯一的挚友“死”在1944年的行动中,而后先后被苏联和九头蛇利用,人们叫他“冬日战士”——或者叫“冬日杀手”更合适,半年前Steve在扫清九头蛇的任务中遇见他,战斗力极强,杀人不眨眼,而且彻彻底底的忘掉了Steve——他的布鲁克林小男孩,他的挚友,他的队长。然后像初春的融雪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Steve攥紧了拳头,攥的骨节发白,胸口憋着一声怒吼,几乎要撑断肋骨。

 

由于神盾局在打击内部九头蛇卧底以后进行了大范围的重组,Steve只好拜托一些他熟悉的特工朋友一起探查冬兵的下落。

没有。

没有结果。

没有有用的消息,队长。

总是这样,没什么意外的,他们查的可是咆哮突击队最好的狙击手,九头蛇的军火库里最顶尖的武器。Steve已经习惯于失望又再一次燃起希望。他已经倔强的奔跑了半个多世纪,没理由在看到终点前放弃。就像他之前在德国出任务的时候学到的那句话“Wenn die Welt sagt:‘Gib auf!’Versuch es noch mal.”*(*当全世界都叫你放弃,也要再试一次)

Steve时常觉得,自己左胸下连着一根线,这根线能跨过落基山脉,穿过威斯康辛的原始森林,越过苏必利尔湖,一直连到世界某个角落的那个人同样的位置,绷得紧紧的,传递着温度与跳动,Steve的生命就维系在这细细的线与小小的结上,若是另一端不再鲜活跳动,这边也将冰冷寂静。

 

平日里Steve似乎很能适应现代生活,完美的完成任务,偶尔和同事们小聚,一个人的时候健身或出门散步 看看电影,学着使用网络,甚至还会看看关于自己的新闻,虽然略显无聊,但是谁也不能苛责一个上个世纪的老兵,Steve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总是能完美的像美国旗帜一样,只是复仇者们只会在BBQ而不是酒吧狂欢的时候喊上Steve。

然而Steve觉得一切都太快了,他拼命的奔跑,陌生的街道,眼花缭乱的电影,飞速刷新的新闻,他依然赶不上这个时代。

只有现在,没有任务,没有尖叫的喇叭声,没有人拉着他去享受新生活,他可以慢慢的走着,假装这是1942年的某个夜晚,Bucky就在尽头的路灯下等他。

Steve依然住在布鲁克林,而不像他的新同事们住在复联大厦或是在繁华的曼哈顿安家,他坚持这么做,只是不在原来的街道了,那里大概早就翻新了很多次,现在建了新的公园和社区医院,在一街之外,Steve买了现在的住所,八十年代的小别墅,砖红色的外墙,斑驳的木栅栏,临街的小花园,Steve一直想修整他的花园,好让这里看起来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只是他太忙了。Steve走在家门前的小路上,这里很安静,路边一个人都没有,Steve走过他家院子里唯一的苹果树——他从没有见过它结过苹果——时都能听见梭梭的树叶声。

也许他只是错过了苹果花盛开的季节。

 

苹果花什么时候开呢?六个月过去了,Steve在全世界搜寻着他的旧友,九头蛇的头号杀手,但是他找不到他,他不知道在半年前冬日战士的那次失手之后他的控制者会怎样对待这个武器,如若不是被抛弃在了街后暗黑的小巷里,便有可能丧身在危险的行动中。

当他那在1945年就被冰封住不再受伤害的心脏在七十年后被希望给唤醒,却未曾想到再一次被掷进一捧冰水里,这冰水无法像当年的冰川一样冷冻他,只能给他带来山崖上的普罗米修斯般长久的痛苦。

当Bucky的面貌和笑声在他过长的人生中模糊又清晰,他要怎么寻找他呢?不是尸体,不是残肢,不是衣冠冢,也不是档案里一张发黄的照片。而是一位好中士,我的朋友。Steve愿意贴一张寻人启事,上面除了James Buchanan Barnes什么都不写,他站在启事下面,给每一个过路驻足的人划开自己的心脏,那里有最最真实的Bucky Barnes,远比文字和图片生动的多。即使他要为此流光身上的每一滴血液。

Steve的脚步有些虚浮,但他依然加快了步伐,他当然不会去贴寻人启事。他已经忘记了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一杯黑咖啡就能让他彻夜工作,也许甚至都不需要。这就是注射血清的好处,醉不了,睡不着,还能体验一把恶意透支身体的快感,反正也不知道身体的极限在哪里,这恐怕是他最能跟得上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了。

穿过院子里的碎石小路走上了黑乎乎的门廊。到家了。

Steve伸手去休闲裤兜里找钥匙,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笃定的走向木门。然而今天,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里,Steve着急的稍稍使劲,钥匙“咔塔”一声掉在地上。

 

 

Steve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周围很亮,而手臂下面一片冰凉,血管似乎都麻木了。而他手臂下“枕着”的,是Bucky,只隔着钢板和玻璃,躺在老式冷冻仓里,连睫毛上都凝着霜花那曾经诱人的玫瑰花瓣色的唇早已失去了鲜艳的颜色,像是被层层冰雪覆盖。

他又一次在Bucky的冷冻仓边睡着了,这一次吵醒他的又是医疗器械的蜂鸣声,Steve揉了揉眼睛在不远处的显示屏上聚焦,没有达到危险值,这就意味着他什么都无法做,只能听着那机械般的声音像一把钝刀一样撕扯着他的心脏。

当他们刚刚找到Bucky时,他正躺在东欧某个九头蛇仓库的老式苏联冷冻仓里,瓦坎达的医疗人员不敢贸然将Bucky移到新型冷冻仓里,就像不能为一个饥饿已久的人端上一桌大餐一样,Bucky经历了太久的休眠,他的脆弱程度和凶悍的战斗力几乎成反比,医生们只能用这老旧的冷冻仓勉强维持Bucky的生理机能,有时甚至只能看着他的器官缓慢的衰竭,只有当代表心脏停跳的蜂鸣声尖利的划过空气,医疗人员才能采取紧急措施从死神手里拉回Bucky。

Steve将手掌放在冷冻仓的玻璃窗口上似乎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这颗钢铁和寒冷包裹的心脏,冷冻仓蔓延出的寒气渐渐渗入手掌也浑然不觉。从Steve的角度看过去,他似乎是将手放在了Bucky的眉骨上,他慢慢移动手掌,隔着玻璃覆上Bucky苍白凹陷的脸颊。一分钟以后,那刺耳的蜂鸣声终于渐渐平缓,消失,Steve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窗外瓦坎达墨色的夜幕上镶嵌着一片星光,而曾在童年的那片夜色里指引两个顽皮少年奔跑的北斗七星却全无踪影。

Steve时常守在这间医疗室里,有时甚至直到深夜,这里的工作人员曾想给Steve搬来一张简易的折叠行军床,却被他婉拒了,如果他躺下,就无法看到仓盖上方玻璃下透出的Bucky的面容,于是Steve只从自己的房间搬来了一把椅子,这间简单的三面惨白的房间便是Steve的宇宙中心了。

 

现在Steve一直住在瓦坎达,布鲁克林的家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当他离家的前一夜给家具套上白色布罩时,感觉就像是七十年前离开故乡奔赴万里之外的欧洲战场一样,他又要去打一场不可以输的战争,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前方还有没有人在等他了。

来到瓦坎达后他依然会参与神盾局的行动,当然,不再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了,如果美国队长致力于创造一个更加安全的世界,那么现在,他已经向他的人民们兑现了诺言。现在的生活几乎是安逸的,但是他却忽然有些怀念那间意大利的小酒馆,不那么醇厚的威士忌和空气中弥漫的劣质烟草味道。

 

Steve顶着月光从神盾总部大楼走出来,他刚刚提交完这次任务的作战报告。直升机的螺旋桨呼啸,正在停机坪上等着他。这次他依然没有回家,不过在直升机的舷窗外,他还是轻而易举的认出了布鲁克林,那是一片比曼哈顿暗淡许多的地方,他曾经的家和未来的家。不过家具体在哪儿好像并不是很重要,Steve心想,关键是家人在那。

Steve不太会感到身体上的疲惫,但是完成任务归来后的长途飞行和时差却让他感到昏沉。瓦坎达此时已是清晨,太阳在地平线上镀了一层模糊的金光。Steve和楼下的工作人员点头打了招呼,便匆匆上楼,推开医疗室的门卸下背后的金属搭扣将盾牌轻轻放在墙角,连一点撞击声都没有发出。房间内还有些昏暗,只有靠近阳台的地方蒙着薄纱般的光亮。Steve拉开椅子在Bucky身边坐下,感到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

“嘿,Buck……”Steve的嗓音有些沙哑“我回来了……”

 

墙角的盾牌突然滑落,发出了一声闷闷的轻响。

 

 

 

 

 

 

 

 

 

 

 

 

 

 

尾声

 

I'llhang my harp on a weeping willow tree

我将把我的竖琴悬挂于低垂的柳枝之上

Andmay the world go well with thee

愿这世界与你一切安好

 

 

2016年 冬 瓦坎达

 

“Bucky,我松手了,你……你慢一点。”

 

Bucky已经从冷冻仓里被唤醒两天了,在度过了强行被按在床上检查和输液的第一天和只能搀扶着Steve的手臂在室内活动的第二天之后,Bucky强烈要求出门散步,此时的Steve仍然紧紧扶着他的右手手臂,好像他不是一个身材和美国队长相差无几的前核武器级别杀手,而是一个刚开始学走路的孩子。Steve看着Bucky瘦削的脸颊和在微风中前后摇动的左衣袖,脸上写满了担心。

“嘿,哥们,你可以松手啦,我自己能行。”

“哦。”Steve慢半拍的松开手,视线却更紧的裹在他身上。Bucky稳稳地站着,朝Steve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Bucky深吸一口气,迈出了右脚,可能是由于旧日的习惯,他的右脚迈的很重,试图去支撑那已经不存在的铁臂,而轻了许多的左侧身体又让他的左脚跟不上节奏,这个曾无数次在后巷教育过小混混的年轻人在他的第一步上就失去了平衡,Steve以四倍的敏捷伸出手,再一次紧紧的握住Bucky的手臂,惯性作用下的Bucky向前踉跄一步,便被大力的收进Steve的怀抱,好闻的沐浴香气灌满了Steve的鼻腔。

“哦,好吧……”Bucky叹了一口气,“毕竟我都习惯那玩意儿七十年了,现在没它连路都走不好了。”

抬头正撞上Steve眼里涌起的悲伤,Bucky慌忙开口,“Steve,我……”

“Bucky,”Steve带着他熟悉的倔强语气说道,“Bucky,你是一个天使,一直都是,只是现在失掉了一边的翅膀。”

Bucky张口结舌

“如果你不能飞,我就陪你一起走,如果你愿意,我做你的翅膀。”

 

Steve眼前又浮现起七十年前从火车上掉落的Bucky,在那白茫茫的背景下,他真像一个被束缚住翅膀的天使从天堂掉落。

那一次Steve和Bucky都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这七十年的伤口太痛,时至今日还在汩汩的往外流着血,他们彼此为对方捂住伤口,依然要往前走。现在,这两个双手沾满了敌人和自己的血的人,虽然没有被自己宽恕,却终于被上帝遗忘,生命中不会再有什么分离了。

人一旦尝到甜蜜生活的滋味,便是一点苦痛都尝不得了。Steve不再回忆过去,小心的避开Bucky的断臂截面,稳稳地扶住他的腰,Bucky也不再挣扎,借着Steve的力道,向前慢慢走着。

 

好在瓦坎达的冬日并不寒冷,也没有雪天。

 

冬昼的时间很短,太阳像坠了重物一般往下沉。虽然温暖散去,可是依然是这冬日里最明亮的事物了。

 

“Steve,我们回去吧。”

“哦,好。”

“我是说,布鲁克林”

Steve觉得自己搂住Bucky的手臂纵然有千般力量,也不及眼前的人这一句话的分量。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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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依然来自There is atavern in the town(城里有家小酒馆)

 

这个故事分成两篇其实是为了凑两句我喜欢的台词:

“A dream”(像一个梦)

“Awaken then”(如梦方醒)——(2011年《简爱》)

算是一个有点像盗梦空间的四重梦境梗,但是发生的事情都是曾经真实的,只是打破了时间线同时进入了Steve的大脑,是他记忆最深的事情。四个梦境通过响声连接(摔碎的玻璃杯——两人即将分离,敲钟声——新时代到来,钥匙掉地——家人即将归来),最后盾牌倒地回到现实,代表Steve为Bucky放弃了他非黑即白的世界,Bucky是他的灰色地带,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是他的soul mate

其实只有尾声是当下真实的,所有的分离都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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